梁承问：“谢总，你平时开车不听音乐吗？”谢恍摇摇头，“不听。”光亮轻轻拍在谢恍侧脸，锋利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简单两笔就足以勾勒出比正脸还要冷酷的侧脸。梁承分辨不出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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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承问：“谢总，你平时开车不听音乐吗？”
　　谢恍摇摇头，“不听。”
　　光亮轻轻拍在谢恍侧脸，锋利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简单两笔就足以勾勒出比正脸还要冷酷的侧脸。梁承分辨不出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话在口边翻腾了两秒后，又沿着舌尖滚落回了喉咙里。
　　“你每天在听什么？”他忽然将方才的话tຊ头捡了起来。
　　梁承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销售技巧。”
　　“哦？”谢恍感到颇有意思地侧过头来，“比如什么技巧？”
　　梁承交握双手，转着眼珠，努力回忆：“比如……销售不能四面出击，要有目标地选择客户，尽量找消费能力强、匹配度高的客户，因为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见谢恍听得似乎饶有兴味，她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3句话让客户驻足思考，3分钟引发客户兴趣，7次击中客户内心，15分钟诱导客户需求……”
　　说着说着，她瞥见谢恍忽然松快地笑了一下。
　　这还是头一次，梁承见谢恍在她面前放下防备，笑出声来。
　　“挺好笑的是不是。”梁承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听听。”越说声音越弱了。
　　“没有啊，挺有意思的。”
　　谁知谢恍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有实践过吗？”他又问道。
　　梁承望向他，恰巧撞上他转过来看向她的眼睛，黯淡光线里，他的眼珠显得尤为黑，他看向她的眼神显得尤为专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实践了，还是没实践呢？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十字路口，绿灯亮了，后车喇叭滴滴响起。
　　谢恍将视线挪回前方。
　　车子在原地兜了三个圈，五分钟后，谢恍面露茫然地问道：“地铁站在哪儿？”
　　梁承将脸贴近车窗，遗憾的是，除却窗外平淡无奇的街景，她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谢恍将车靠在路边，在地图上搜索了一番，随后笃定地一蹬油门，车子仅仅转了一条马路，就抵达了地铁站。地铁站的出入口犹如张着嘴的怪兽，在一爿小吃店的尽头散发着耀眼的光亮，分明好找得很。
　　车窗上倒映出梁承慢吞吞解开安全带的影子。
　　“谢总。”梁承转身向谢恍，郑重其事地说道，“虽然程总已经代公司向您道过歉了，但我个人还是欠您一个道歉。”她的眼睫忽闪忽闪的，带着些许不确定，眼睛睁得格外大，一口一个“您”字，庄重得很，“跟您正式说声对不起。”
　　梁承微微垂下头来，柔软的碎发摩挲着羽绒服滑腻的材质滑落肩头。
　　“不用。”谢恍望向她发顶说。
　　梁承抬起头来，捕捉到谢恍眼中的肯定，点点头，道了声再见。扳开车门把手，夹着湿意的寒气扑面而来，她裹紧外套，站在寒风里目送谢恍的车子远去。直至车子尾灯消失在拐角，她才悄悄松了口气，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
　　黑色的屏幕倒映着街景与光亮。
　　她摸向侧边，轻轻按下了开机键。
　　*
　　便利店里的食物琳琅满目，可是吃的时日久了，也容易叫人犯难。看见包装纸，味蕾就自动联动大脑传递出它乏善可陈的味道，是连充饥都叫人觉得不够尽兴的滋味。梁承在地铁站的便利店里，从面包架到收银台，走了五六个来回，最后毫无惊喜地挑了只饭团。
　　饭团黏糊在口齿间，她狼吞虎咽，像是打算将心里那点微弱的愧疚之意，连同米粒一同嚼碎，咽入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