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往刘五家走去。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叫蓝嫂子瞧见，忍不住问了句：“宁枝，你怎么弄成这样？”宁枝眸光微闪，“嫂子，你知道菲菲姐今天回娘家不？”“知道啊，哭着回来的，瞧着可怜哦。我问她，她也不理我。”蓝嫂子就住何青桃隔壁，但两家关系不好。宁菲菲不说，她也就没多问。“干嘛，你也瞧见她了？”宁枝点点头，“看见了，她跳河呢，我刚把她捞上来。”语气平淡得像是她只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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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芳芳就那么看着她姐姐的身影一跃而下，穿透水面，咚的一声溅起水花。
她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呐喊：“姐！”
尖锐的嗓音半空破开，在芦苇荡中回响。
她像是感受不到芦苇叶从皮肉划过的疼痛，疯狂往前跑着。
更顾不得自己不会水，下意识就跟着往水里跳。
最终还是宁远牧扯住她，“你疯了！那边水多深你知道吗？你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宁芳芳疯了一般挣扎着，在他脸上留下几道指甲的划痕。
“我姐！我姐不会水啊！”
宁远牧下意识看向宁枝，她会水，但他开不了这个口。
宁枝抿着唇，很想说你这眼神和直接开口没差了。
她麻利裹起头发，“我记得这附近有条船，你们去划过来。”
她力气不够，哪怕能把宁芳芳带上来，也不一定能游上岸。
话音落下，她便钻进了水底。
宁远牧没有任何犹豫迟疑，他知道木船在哪里，急忙拉着宁芳芳去划船。
“那里！我看到宁枝姐了！”
明明是大热天，宁芳芳却浑身僵硬，只能机械地重复划船的动作，像是感受不到肌肉紧绷的酸痛。
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合力宁枝把宁菲菲弄上船。
宁枝像朵蔫了的花，湿发搭在脸颊，浑身都在滴水。
“我没力气了，宁芳芳你来，把你姐的脑袋偏过来，解开她的衣领。”
宁枝调整好宁菲菲的姿势，打开她的嘴。
“对着她的嘴吹气。”
宁芳芳照着做，一遍又一遍，汗水眼泪糊了一脸。
“姐！你不要死啊，姐！”
宁枝抬眼望天，怀疑她是不是被下了救人的魔咒，怎么回回都能让她遇见。
宁远牧也没闲着，缓缓让船靠了岸。
在宁芳芳的不断按压下，宁菲菲终于有了反应，呛咳出一口水。
“宁芳芳，我们带菲菲姐去找五叔公！”
宁远牧虽然瘦，可他力气不小，抱起宁菲菲轻轻松松。
他腿长，抱着人跑在前头，宁芳芳和宁枝都追不上。
宁枝觉得头晕，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我休息一会儿。”
宁芳芳顿住脚步，迟疑了片刻。
“你没事吧？”
宁枝知道她想说什么，摆摆手。
“我没事，你先去看菲菲姐。”
听见她的话，宁芳芳便不再停留。
宁枝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往刘五家走去。
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叫蓝嫂子瞧见，忍不住问了句：“宁枝，你怎么弄成这样？”
宁枝眸光微闪，“嫂子，你知道菲菲姐今天回娘家不？”
“知道啊，哭着回来的，瞧着可怜哦。我问她，她也不理我。”
蓝嫂子就住何青桃隔壁，但两家关系不好。
宁菲菲不说，她也就没多问。
“干嘛，你也瞧见她了？”
宁枝点点头，“看见了，她跳河呢，我刚把她捞上来。”
语气平淡得像是她只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蓝嫂子脑子迟钝，懵懵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枝啊，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宁枝开口，她忽然尖叫一声跑走了。
“何青桃，你女儿跳河啦！宁菲菲跳河啦！”
宁枝对她这大嗓门很满意，蓝嫂子这一喊，没多久整个大河村都能传遍。
她本想着回家换身衣裳，而后一想，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裳，大家还怎么知道是她救的人呢？
反正现在也不冷，她干脆就穿着这一身湿衣裳去了五叔公家的。
这会儿宁菲菲已经清醒过来，抱着宁芳芳，姐妹俩哭得伤心。
宁远牧蹲在门口，他是男孩子，有些话不好问。
但宁芳芳就顾着哭，说话也抓不到重点。
看到宁枝来了，他像是找到了救星。
“姐，你快去问问菲菲姐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欺负了她，我肯定帮她出头！”
宁枝道：“你去镇上派出所，找刘锐叔过来一趟。”
宁远牧一愣，“报……报警吗？”
宁枝啧了声，“都要出人命了，报警过分吗？”
村里有事基本都是私下解决，大家都不愿意惊动派出所。
但宁枝不这么想，公安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快去呀，愣什么！”宁枝催促着。
宁远牧哦了一声，飞快跑走。
刘五喊住他：“去你家里骑上自行车，快一些！”
“好的，五叔公。”
看着宁远牧跑远，宁枝才抬脚走进屋。
“菲菲姐。”
宁菲菲抬起脸，愣住。
“你是……宁枝？”
宁芳芳忙道：“姐，就是宁枝姐救的你。”
宁枝瞥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喊姐了。
宁菲菲和宁枝年纪相差不多，但却不熟。
在宁枝被苗老太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时候，她要承担家里所有家务活，还得拉扯弟妹。
她曾经很羡慕宁枝，觉得她命好。
宁枝甚至没有亲生母亲护着，却过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如意。
“你救我做什么呢，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宁枝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托着下巴看她。
“你想不想活跟我没关系，谁叫你偏要在我面前跳河，下回你躲着点，别被我看见，不然我过不去良心这一关。”
宁菲菲脸色僵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跳河？”宁枝问道。
宁菲菲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流出，却不说话。
她觉得丢脸，说不出口。
宁枝睨着她，“你不说，那就抱着这些烂事再跳一次河吧。”
宁菲菲哽咽道：“难道我告诉你了，你就能帮我吗？”
“不能啊，我干嘛帮你。”宁枝两手一摊。
宁芳芳抱着宁菲菲，“姐，你就说吧，她帮不了你，我可以帮你啊！”
宁菲菲崩溃摇着头，“你帮不了我，我想离婚！”
听见“离婚”二字，宁枝来了精神。
“为什么离婚？”
宁菲菲咬着唇，对于这一段烂透的婚姻，难以启齿。
她不说，宁枝便自己问：“他大你二十岁，不是说老男人会疼人吗？他对你不好？”
宁菲菲默默流泪，撸起袖子，挽起裤腿，露出藏在布料下的伤痕。
“他打我。”
宁芳芳死死盯着那些伤痕，眼底的恨意燃烧起来。
“畜生！姐，你和爸妈说了吗？”
宁枝听见她的话，觉得宁芳芳还真是天真。
“你不会以为你爸妈会给菲菲姐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