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弟满脑子想着今天的试卷和海辰跟她说的话，蔫蔫的吃着饭，没什么情绪。秦雨川无奈的看看狼吞虎咽的郑嘉，又看看低着头闷声吃饭的程希弟，问道：“希弟今天似乎不太开心呀？是饭菜不合口吗？”程希弟听到秦雨川叫自己，赶忙笑着摇头。“不是不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热滚滚的火锅沸腾着，秦雨川从白汤锅里捞了一大勺肉添进程希弟调料碗里。“那是为什么不开心呢？可以跟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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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星期，郑嘉每天早晨八点准时到东城分局门口报到。海辰已经多次明确表示不能让他留在局里毕业实习，但郑嘉狗皮膏药一样死皮赖脸的粘在警务大厅，放警犬都赶不走。 刚出院的秦雨川听说这件事儿以后特意向海辰道歉。 “这小子给你添麻烦了，一会儿下了班我亲自去薅他回家。” 海辰心道，每天一到下班点他自己就会准时走，也不需要薅啊…… 不过这天下班例外，海辰走到警务大厅时发现郑嘉还窝在平时的椅子里画画，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走近了一看，画的是张副局，眉眼神态有九成像。小李跟在海辰身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诧道：“厉害啊，刚才副局在大厅经过，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看一眼就能画这么像。” 郑嘉一听，耳朵竖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双眼，嘚瑟道：“必须的！这是啥，这就是摄像头。” 嘚瑟完又道：“哦对了警察哥哥，我今天加班是因为我姐说要亲自来接我。” 海辰心道，你姐明明是说来薅你。 郑嘉看看手上的智能手表：“也到饭点了，要不一会儿一起约个饭呗？” 不等海辰回答他就点开手表，一秒拨通了秦雨川的电话：“姐，到了吗？我和警察哥哥都在等你呢，什么？在停车呢？那我们出来了啊……” 说罢他把画本往包里一塞，背包再往肩上一甩，冲海辰挥手道：“走啊警察哥哥，都到门口了。” 海辰一脸无语，但既然遇上了怎么也得打个招呼。海辰手插着裤袋，跟在蹦蹦哒哒哼着歌的郑嘉身后，两个人刚出大门暴躁的秦雨川就直冲上来提溜住了郑嘉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疼……”郑嘉呲牙咧嘴的大叫。 等秦雨川松开手，他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道：“这也太突然了姐，都没来得及躲。” 秦雨川一巴掌打他脑瓜上：“还想躲！” 海辰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居然起了一点悲悯之心。 “这几天他在这儿也没给局里惹什么麻烦，但是我特意问过，专业不对口，真没法留他实习，所以不要每天来这儿坐着了，浪费时间。” 秦雨川又是一巴掌：“听见了吗？给人惹了多少麻烦……” “警察哥哥明明说的是没惹…
连续一个星期，郑嘉每天早晨八点准时到东城分局门口报到。海辰已经多次明确表示不能让他留在局里毕业实习，但郑嘉狗皮膏药一样死皮赖脸的粘在警务大厅，放警犬都赶不走。
刚出院的秦雨川听说这件事儿以后特意向海辰道歉。
“这小子给你添麻烦了，一会儿下了班我亲自去薅他回家。”
海辰心道，每天一到下班点他自己就会准时走，也不需要薅啊……
不过这天下班例外，海辰走到警务大厅时发现郑嘉还窝在平时的椅子里画画，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走近了一看，画的是张副局，眉眼神态有九成像。小李跟在海辰身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诧道：“厉害啊，刚才副局在大厅经过，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看一眼就能画这么像。”
郑嘉一听，耳朵竖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双眼，嘚瑟道：“必须的！这是啥，这就是摄像头。”
嘚瑟完又道：“哦对了警察哥哥，我今天加班是因为我姐说要亲自来接我。”
海辰心道，你姐明明是说来薅你。
郑嘉看看手上的智能手表：“也到饭点了，要不一会儿一起约个饭呗？”
不等海辰回答他就点开手表，一秒拨通了秦雨川的电话：“姐，到了吗？我和警察哥哥都在等你呢，什么？在停车呢？那我们出来了啊……”
说罢他把画本往包里一塞，背包再往肩上一甩，冲海辰挥手道：“走啊警察哥哥，都到门口了。”
海辰一脸无语，但既然遇上了怎么也得打个招呼。海辰手插着裤袋，跟在蹦蹦哒哒哼着歌的郑嘉身后，两个人刚出大门暴躁的秦雨川就直冲上来提溜住了郑嘉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疼……”郑嘉呲牙咧嘴的大叫。
等秦雨川松开手，他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道：“这也太突然了姐，都没来得及躲。”
秦雨川一巴掌打他脑瓜上：“还想躲！”
海辰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居然起了一点悲悯之心。
“这几天他在这儿也没给局里惹什么麻烦，但是我特意问过，专业不对口，真没法留他实习，所以不要每天来这儿坐着了，浪费时间。”
秦雨川又是一巴掌：“听见了吗？给人惹了多少麻烦……”
“警察哥哥明明说的是没惹麻烦……”郑嘉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躲开了秦雨川的第三次攻击。
海辰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么快就出院了？不多休息几天就回去上班吗？”
秦雨川把她还包扎着的双手往身后藏了藏：“手指还有点疼，但是不碍事儿，写写病历还是没问题的。”
郑嘉见缝插针，委屈道：“手疼还打的那么用力……”
海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得去接希弟了，今天又迟到了。”
“哎？刚刚不是说好请我们吃饭吗？”郑嘉道。
秦雨川一下子尴尬住了，赶紧道：“如果有时间的话，一会儿接上希弟一起吃个饭吧，我早就应该请客的，感谢你上一次还有这一次出手相救。”
郑嘉倒是丝毫不客气，一脸的开心：“谁请都一样，总之不用回家吃饭了，噢耶！姐你不知道，最近咱爸可能是更年期了，我只要回家，不管做什么都挨骂，给他盛饭他都能挑出错来，不是太少饿着他就是太满撑着他。在屋里画画他嫌我不社交，打游戏他嫌我不务正业，跑出来他又说一天到晚不着家……总之就是看我不顺眼。搞得我每天回家都心惊胆颤的。”
秦雨川无奈的摇头：“那你赶紧找个正经的实习工作。”
“我就想在警察局实习。”
程希弟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晚风包裹着傍晚的夕阳往西边沉下去，黄澄澄的余晖给马路上来往的车辆镀了层金，蝉鸣声吱吱呀呀的在耳边响了起来。程希弟叼着根棒棒糖，坐在门口那块大石头上晃着脚东张西望。她观察着那些被家长领走的同学，有的拉着妈妈的手边走边说笑，有的把书包扔给爷爷奶奶，有的跟顺路的朋友聊着天或打打闹闹，有的围成一堆看漫画、交换奥特曼卡片、分享零食。
从前的程希弟那么羡慕甚至嫉妒他们，大家都有亲人保护，有零花钱买想买的东西，而她什么也没有，大家习以为常的童年生活，对她来说遥远又奢侈。
但现在她终于不用羡慕别人了，因为现在她也有人保护了。
海辰在学校门口的食堂给程希弟订了午餐，并且每个星期一早晨都会给她十元钱零花。程希弟每次都仪式感十足的把这十元钱铺平整，夹进她的破字典里。她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攒了起来，不舍得买昂贵的新文具，更不舍得买花里胡哨的小卡片和零食，只是在偶尔嘴馋的时候买一根五毛钱的棒棒糖。即便她没有朋友、没有新衣服、没有集卡、没有时髦好看的小文具，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一直继续下去。
程希弟想起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不知道她的新丈夫会不会打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弟弟放学，给弟弟买零食和奥特曼的卡片。程希弟能明白妈妈不要她的原因，没有人愿意过那种噩梦一样生活，没有人愿意活在贫穷和恐惧里。
但是理解并没有抹去她对妈妈的恨意，因为妈妈能逃走，但是她逃不掉。虽然已经有很久没人追着她打，没人喊她“杀人犯的女儿”了，但是这个名字像是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烙印，狠狠的灼烧着她的身体发肤。
于是她就在希望妈妈过得好，又恨她过得好的矛盾里不停纠结着、自责着。
程希弟坐在大石头上出神，海辰把车停在她面前喊了她一声。程希弟一言不发的坐进副驾座里，叼着棒棒糖看窗外，有意回避与海辰对视。
海辰看她的情态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主动询问道：“昨天不是说今天数学有单元测试嘛，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
“题目很难？”
“不难。”
“那你考了多少分？”
“单元测试而已。”
“意思就是考得不好。”
程希弟噘着嘴不说话了。
“还记得咱们怎么约定的吧？”
程希弟当然记得那个约定。
“可是我学不会。”
“你知道吗程希弟，最糟糕的结果不是你失败了，而是没努力过就先放弃了。所以我希望不管你期末有没有考到九十分，至少你努力进步了。”
程希弟一下子领悟了海辰话里的弦外之音。她侧过头看着开车的海辰，郑重其事的道：“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到火锅店的时候秦雨川和郑嘉已经找好位置等了一会儿了。海辰带着程希弟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屁股还没坐热电话就响了，说是步行街那边有个公寓里发生了一起命案，需要海辰立刻赶赴现场。海辰只好把程希弟临时托付给秦雨川，又十万火急的离开了。
郑嘉吵着要跟去破案，被秦雨川提着耳朵摁在了椅子里。郑嘉只好气鼓鼓的坐在桌边对着鲜香麻辣的火锅撒气，化悲愤为食欲，米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
程希弟满脑子想着今天的试卷和海辰跟她说的话，蔫蔫的吃着饭，没什么情绪。
秦雨川无奈的看看狼吞虎咽的郑嘉，又看看低着头闷声吃饭的程希弟，问道：“希弟今天似乎不太开心呀？是饭菜不合口吗？”
程希弟听到秦雨川叫自己，赶忙笑着摇头。
“不是不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
热滚滚的火锅沸腾着，秦雨川从白汤锅里捞了一大勺肉添进程希弟调料碗里。
“那是为什么不开心呢？可以跟我说说吗？”
“因为今天的数学测试。”
秦雨川心领神会的笑了：“是有不会的题目吗？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看看。”
“可以吗？”程希弟尴尬的扣着手里的筷子，“可是我只考了六十八分。”
郑嘉塞了一嘴肉，呜呜哝哝的抹了抹嘴边的油，道：“这有啥，我以前考五十分我姐都能给我教会，我小时候的功课都靠我姐辅导。”他伸出蹭了油的大拇指在程希弟面前比划，“我姐学习老牛了，从小到大都是全校南波万。”
程希弟听得眼里放出光来，小心翼翼的恳求道：“那可不可以也教教我呢？”
“没问题。”秦雨川道，“现在先好好吃饭吧。”
程希弟点点头，津津有味的炫起碗里的肉。
桌上的食物很快被一扫而空。郑嘉摸着圆鼓的肚子仰在椅子里打饱嗝。程希弟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试卷递给秦雨川。秦雨川向老板要了张草稿纸逐题给程希弟讲解起来。
程希弟听得很认真，但是仍然有听不懂的地方，秦雨川不急不躁，反复的讲给程希弟听。这一小张试卷反反复复一直讲到九点多才算捋完一遍，郑嘉在旁边早已经不耐烦的睡着了。
秦雨川看着程希弟认真但懵懂的表情，耐心的询问：“现在都弄懂了吗？”
程希弟咂摸了一会儿最后的应用题，似懂非懂，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让秦雨川再讲一遍，咧着嘴尴尬的笑笑：“差不多懂了。”
秦医生也笑了，却不揭穿她：“如果以后有不会的题目随时可以问我，用海警官的手机给我发消息、打电话都可以。”
程希弟使劲儿点点头：“秦医生，如果我努力补课的话，期末可以考九十分吗？”
秦雨川不置可否的道：“九十分对你很重要吗？”
“嗯。”程希弟目光坚定的看着秦雨川，“很重要。”
讲了一晚上题目，秦雨川对程希弟的数学水平和学习能力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估。离期末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从六十八分到九十分不是不可能，但是对现在的程希弟来说确实有难度。
于是秦雨川鼓励道：“只要你肯努力一定会有进步的。”
程希弟咂摸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有些失落：“是因为我太笨了么？”
“当然不是，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罢了。”秦雨川语调温柔，“其实呢，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闪光点。可能有些人擅于逻辑思考，有些人擅长语言文字，而有些人擅长其他的东西，比如画画、弹琴、游泳，比如讲故事、交朋友、破案……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会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
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程希弟如果学习不好有其他优点也是可以的，她的妈妈只会说：“这么简单的字都写不好，将来肯定是个赔钱货。”
秦雨川看了一眼时间：“估摸海警官还没忙完，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你知道回家的路吗？有家里钥匙吗？”
程希弟指了指脖子上的红挂绳，道：“认路，有钥匙。”
“那我给他发个消息，免得他回来找你扑空了。”